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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 you lie in your own land
Now all men honor you
But I loved you, O Dion!'

[Fgo/兰高]“有关加雷斯的事”

  先把想写的东西存上档

  第六章的种种设定中没有比亲手杀死自己那么深爱的兄弟的高文卿还让人难过的了,连贝狄威尔卿都没那么让人难过。归还王者之剑的贝狄威尔卿虽然身死,但灵魂终于归于星宿中,而做下此举的高文卿从此灵魂便死去了。

  我相信那时候高文卿宁可自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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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尽头的圣都远比卡米洛特寒冷,仆役早早在壁炉里点起火——从世界的终结看过去世界一定一片黑暗,只有这么一星光点在广大的毁灭之中像萤火一般地发亮。他们这些腐朽多年的死者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早就不再重要,连枯骨都应被投进火里焚烧,烧却血肉与心脏,只剩淬了火而更为锋利的剑刃自骨殖间突兀而出,筑成世界尽头的白塔,把他们的游魂关在塔外。

  白日间高文的头发上沾了血,到现在不曾拭去,结成了干脆的痂壳,兰斯洛特伸手捻去,手指上留下了暗红色的粉末。太阳的骑士木然抬起头,眼神饥饿地审视那些粉末,然后一把扯过兰斯洛特的手腕,力道仿如将剑插进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兰斯洛特自觉要死在这骑士手上了——直到高文的动作再次放轻缓,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他舌头粗糙而温热,像狮子幼崽。

  那血痂一定有金属的甜味,加雷斯的血,高文的剑,样样都是甜的。兰斯洛特生前把两者都消受一遍,而现在轮到高文——杀死所爱之人的滋味比获知所爱之人死去要更苦涩,太阳的骑士生前尚不知此事,那时候金发的骑士死在了时代结束之前。

  他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抚摸高文头顶的发旋。兰斯洛特猜想这如同抚摸狮子鬃毛,你永远不知道那只如今一声不吭,受了伤的巨兽在什么时候就会一跃而起,咬断你的咽喉。后者发出模糊的喉音,王的骑士不惯于呜咽,哀哭都如婴儿学语。他于是把手掌展平,自头顶梳至颈后,加雷斯时常这样梳理兄长的头发(洛特王的几个子嗣中唯有莫德雷德与高文承袭了母亲的金发,前者随年岁渐长成了沙色,后者发色显深黯,如同浸透了水)理开其中缠结。兰斯洛特模仿着那少女的手势剥开被血块结在一起的发绺,而高文分毫未动,如同承受难言的痛苦。

  湖之骑士理开高文的鬓发,沉思着开了口。

  “那时候她也想伸手去摸我的脸,只抓住头发,留了太多血的时候人都看不清。他们两个人那时候没有领兵,去看王后被处死的人都四散逃开,我的随从也带走了桂妮薇,只剩我们两个人。我定在那里,我知道,非要让她手握着我的躯体而死去不可。那是最为爱我的人,她给我定上的罪我不能逃开。”

  就着炉火黯淡的光芒他看得见高文的脊背紧绷,左手扶在剑柄上,此时他要是去触碰太阳骑士脸颊的话那人大概会拔剑,于是兰斯洛特继续梳理他散乱的发绺,不带起伏地继续。

  “她的手指多漂亮,纤细而柔软,握过弓弦却不留厚茧,像是水里的百合花。那时候她的手指是冷的,有些发抖,握住我鬓角的头发,很久都不放开,直到国王的亲卫队闻讯而来的时候...我听到她在叹息,然后放开了手,才意识到她已经死去了。到晚上我才发现那时候头发上留下了她的血,我把那绺头发剪下来。古希腊人削发志哀,我把那血迹当罪证留下来...那头发到死我都带着,跟你的信放在一起。死前我求贝狄威尔卿把匣子一道埋葬在欢乐之堡的庭院中。”

  “那时候加雷斯的手指已经发黑了,她不知道射了多少支箭,死亡的颜色爬到她的手指上。她看着我,问我加赫里斯会不会原谅她,左手紧紧贴着我的脸颊,连掌心都是冰冷的。然后她向我告别。”

  高文忽然低沉地回应。兰斯洛特预感到这自白他在生时都只会说一遍,太阳的骑士向来寡言,把求和都留到死后。他们在世界进入坟墓的黑夜中把谋杀所爱之人的细节一一宣讲,一再比对,想要从此中汲暖。

  “那天她没穿铠甲,我的剑刺穿她的胸口,不是心脏,她死得不干脆,但是安安静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我。高文,加雷斯有和你一样的眼睛,映在天色里有金光,她盯着我看,似乎要流下眼泪,但没有哭出来。”

  “加雷斯被狮心王的枪刺穿了胸膛。她算身量高挑的人,但他是巨人,我用剑刺进他的心脏,正好扎穿她的肺叶。加雷斯想要说话,但她嘴边都粉红色的泡沫,说出来不成句子。她叫我哥哥,叫我这次不要再与兰斯洛特卿为敌,然后非常,非常甜美地向我告别。她还小的时候我常从卡美洛回家看望,离别时她总伸手摸我的脸颊,祝我一路平安。那时候她和我说了一样的话...那是她最后的话。”

  “她常常和我说起你。为莉奈特远征那一次你们几个都不知道加雷斯已经来到王庭,国王只命我与她同行。她和我说你夸奖她比武时已经有了模样。她也的确英勇地战胜了三个骑士...那时候她不比加拉哈德大。”

  “加雷斯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我和莫德雷德最先去了卡美洛,阿格规文一年之后也离开了,加赫里斯也就多待了两年,母亲觉得身旁寂寞,更不愿意让她离开...她不该走的。到最后我们只留下了母亲一人在世间。”

  “夫人在最后一战不久后就染病死去了,洛特王的城堡远离王都,她没来得及听到你战死的消息。贝狄威尔卿主持了她的葬礼。”

  “我那么爱她...那么爱她们。我以为我至少能保护好加雷斯。”

  “我也深爱过她。”

  亡者身后的时间烧成了灰烬,前方则一无所有,已经成神的不列颠之王可以随白塔一起抵达世界尽头,做预言中的未来之王,他们至少可以期望与世界一道身死。

  在昏沉入睡前高文告知他王所赐下的祝福是不夜,兰斯洛特沉思许久,深知如今不夜的祝福早已无法照亮太阳骑士心中的死寂。明日到来时他们便要开始喋血。

  而如今,在死亡来临前,他们至少还能用所爱之人的鲜血回想起过去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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